羽海野的花

惟纸片人是爱

【鬼白】番外一 : 浮生岁月长

第三章:


痛楚排山倒海般涌来,一波连着一波,自苏醒之后就汹涌澎湃未有止息。白泽平躺在病床上,头稍往右侧偏,颈部的开放性伤口和胸部的骨折让他一动不能动,只得默默忍受这漫漫长刑。行动上的限制无限提升了感官神经的敏感度,疼痛被细化,被放大,被无数遍的品尝咀嚼,摧残着仅存的意志。


白泽闭上眼抵抗,可是没有了眼前恍惚的图景分神,那疼痛便如毒蛇般钻入脑子,如附骨之蛆一点点啮噬着肉体。他只得又勉强睁开眼,可神智因极度疼痛变得模糊不清,飞散的意识满世界旋转,晃得病房里本就不多的声响、光影一团乱,让人头疼欲裂。


医生进来撤下呼吸机,又重新设置了镇痛泵的麻药输注剂量,不过饶是这般,白泽还是疼得满头汗水,浑身抖个不停。鬼灯拿毛巾帮他擦汗,汗湿的头发散乱的粘满前额和两鬓,鬼灯一缕缕把头发向一边撩,手指小心翼翼躲避着脸上的伤口。白泽的脸颊烧得通红,受伤的左眼覆着纱布,只剩眼角一隅红红充血。他整个人昏昏沉沉,眼睛半眯半闭,早没了刚醒时的清明,高烧和疼痛如两条电击的导线,持续向他衰弱不堪的身体输入着高强度电流,折磨得人不生不死。


“再坚持一下,”


鬼灯趴在他耳畔低声说,


“吗啡会让人上瘾。”


白泽眼睛动了动,也不知听没听懂。冬阳透过窗帘照进室内的光线随时间推移渐渐散乱,变成模糊糊一团橘光,随即便被侵袭上来墨蓝的新鲜夜色吞噬。病房重又黯淡下去,小小的夜间感应灯散着冷淡的蓝光,在屋里投下高高矮矮的暗影。


直木那一刀割伤了咽部,白泽无法进行吞咽,连水都不能喝,只得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。一连几天的高烧让他的嘴角起了一溜儿大泡,嘴唇干得结满血痂,稍微一动就出血。鬼灯拿棉签沾了生理盐水给他擦,稀薄的水份带起一丝凉意,引得白泽本能地嗫嚅着嘴唇轻轻啜吸,那副让人揪心的狼狈模样直看得鬼灯眉头紧皱。


挂钟无声地走着,空白的背景下是强忍痛楚的艰难呼吸,断断续续,哽在喉头。鬼灯没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时间,可指针仿佛胶着在了一起,一分钟一分钟过的沉默无比,像在进行一场不动声色的凌迟。


最终受不了的是鬼灯,他掰开白泽抓着床单不停发抖的手指紧扣住,伸手摁下床头边的呼叫器,几分钟后护士推门而入,手里的医疗托盘盛着小小一支针剂。


鬼灯挪开椅子让出地方,护士手脚麻利地准备敷贴,消毒,排净针管空气……细长的针头挑破皮肤一针扎进去,吗啡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入手臂。鬼灯看着白泽渐渐缓和下来的神情,心下想象着药液如久旱河床上迅速漫延的雨露,流经四肢百骸,带去镇静和抚慰。


十几分钟过后,均匀的呼吸声渐起,那人耗尽心神的身体终于再次陷入宁静的沉睡。鬼灯调暗感应灯,盈盈光圈缩到最小范围,似一团萤火虫的薄光浮起在床头。白泽隐在黑暗与微光的边缘,薄薄的胸膛随呼吸一起一伏,安静地让人放心不下。


鬼灯一言不发立在床头静静看了会儿,随即转身轻手轻脚离开病房。




走廊上响起一前一后的脚步声:


“茄子,你跟我去个地方。”






深夜十一点,东京街头寒风鼓荡,空无一人。一辆黑色小轿车无声地驶入警视厅地下停车场,电子杆晃了晃,抬起又落下,微小的“滴”声几不可闻,冲散在风里。


两个人影下车走进电梯间,指示灯亮起变换着楼层,负二、负一……


“叮——”


一楼大厅到了。深夜的警视厅里一片沉寂,宽阔的走廊上是深深浅浅的黑,地毯吞没匆匆而过的脚步,只剩墙角一溜儿逐次亮起的应急照明灯。鬼灯手拎一个黑色棒球袋,带领茄子快速走向走廊尽头,那里藏着一部专属电梯。鬼灯拿出自己的工作卡刷了下,又在楼层键旁的指纹锁前输入了指纹,电梯门应声滑开,又关闭,指示灯显示出一个奇怪的“#号”楼层标识。


“叮——”,电梯门再次打开时,眼前出现了一幅不同以往的场景:那和普通的办公楼层有些相似,不过面前狭长的走廊四面都贴着镜子般光滑的大块白色瓷砖,人走过去时,上下左右身影幢幢,无处遁形。走廊一边是墙,另一边有四、五个房间,都安着厚重的金属防弹门。


鬼灯二人一步出电梯,其中一扇门就打开了。


“报告课长,犯人直木一切正常。”


一名全副武装的刑警立在门口行礼。


原来这里便是警视厅位于地下负三层的特别审讯室,专门关押造成重大社会影响,安防等级超过最高标准的特殊犯人。这里装有一部独立电梯,整个警视厅只有部长和鬼灯等几人才有资格随时出入。大田港枪战后,为防止和新竹会残党互通消息,直木就被关在这里。


鬼灯向值班刑警出示了证件,便和茄子一前一后进了门,留警卫一个人护卫在外。进得门来是一个套间,中间安着电子栅栏,靠门口的外间是警卫24小时值班室,里面带卫生设备的大间便是直木的囚室。此时,直木下津雄正坐在书桌边看报纸,还未就寝。


听到门响,他抬起头,散漫的眼神对上进来的两人,立时变得犀利起来。


“是你?好久不见啊!”


他扬声说道,声音很大很沉,底气十足,很不客气。


鬼灯没有说话,他一手拎着棒球袋,一手插着西裤口袋站定,隔着电子栅栏注视着直木,一言不发。


面前的直木几日未见,却神色不减。即便身处囹圄,他也依旧衣冠楚楚,西装、领带、袖扣、皮鞋一样不少,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,仿佛身在五星级酒店。此刻,他的右耳包在纱布里,脸上贴着块创可贴,下巴上冒出几处青茬儿,两腮显见得瘦了几分,不过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却无半分削减,反倒是平添了“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”的决绝。见鬼灯进来,直木“啪”得一声摔下报纸,摘了金边眼镜一手搭着椅背转过身,眼神里全是狠毒无比的戾气,毫不掩饰。


“本人安好!让你失望了!”


说罢他推开椅子站起身,几大步跨上前:


“来看我笑话吗?哼哼,你以为这么个破地方能关住我?!”


他指着鬼灯咆哮,伸出手狠狠去晃栅栏,他的力气很大,拇指粗的栏杆被晃得“哐哐”作响,惊得门口的茄子浑身一抖。


“我警告你小子!”


直木怒声厉喝!


“我们走着瞧!我的律师正在联系内阁,我手里有他们受贿的证据!他们会保我出来——!”


“我要剥了你的皮!”


“你给我等着——!!”


直木像一头被困深笼的凶狮,竖着满颈鬃毛呲牙咧嘴朝着笼外忿忿嚎叫。此刻,他亮出獠牙,露出尖爪,浑身上下透着丧失自由,横遭禁锢的乖戾暴虐。


鬼灯凝着眉头紧抿嘴角,一直默不作声看着,辱骂和威胁冰雹般劈头盖脸砸过来,却也无法撼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。他静静听着,看着,仿佛带着张无悲无喜的面具,随后他转身走到墙边,摁下墙上的按钮。


电子栅栏徐徐拉起,直木的牢房——打开了。




气氛瞬间一变:本来默默靠立墙边的茄子“腾”一下弹起身来,摆出一级戒备状态;正在癫狂边缘的直木明显一愣,硬生生咽下滚到嘴边的诅咒,咬牙收住歇斯底里的情绪。


不过接着他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,仰头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:


“怎么?来放我?哼,抱歉得很,我要见我的律师!”


他得意洋洋,双手横抱胸前,眼神里满是蔑视,像瞅一只小虫般地斜睨着鬼灯,傲慢又霸道。


“没见律师之前我拒绝出狱!你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!我要告……”


“咚”一声……


鬼灯几步跨进囚室,抬手扔下棒球袋,袋子沉重的砸在地板上,发出很大一声响。


直木突然停住了咆哮。他机警地看看鬼灯,又看看地上的袋子:


“你想干什么?公报私仇吗?”


他的眼珠转了转,低头略一沉思,随即抬脸露出一个大大的舒心无比的笑容:


“我明白了,”


他的笑容荡漾开了,先是从眼角,从嘴角,从眉心,随后飞快蔓延至整张脸,甚至头发丝儿里都渗着快意,收都收不住。


“白泽死了,对不对?”


他笑着狞起嘴角贴身上来:


“是他自己往刀口上撞,你可怪不着我!”


他摊着手摇头,满脸痛惜,虚假无比:


“那么难得的一个人……真是可惜……”


他摇着头,声音因极度愉悦而微微发抖,带着毫不掩饰地兴奋。


“我其实并不想杀他的……让你俩阴阳两隔……只是,造化弄人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
直木终于憋不住狂笑起来!他弯腰抱着肚子,笑得眉毛眼睛全挤在一起,开心得像个做了坏事又不用承担后果的孩子,完全不顾形象,冷酷异常。


“怎么?你这是来报仇?……哈哈哈……有意思,来啊!”


他勉强抬起笑得直不起来的腰,摇着头感慨:


“来吧,来……朝这里,捅一刀……还有这里,不想狠狠来几拳吗?”


直木拍拍自己的胸口,又拍拍脸,他兀得凑到了鬼灯面前,那逼人的气势居高临下压过来,仿佛要把对手活活压成肉饼,压进坚硬的地面。


“你尽管来!来呀!打伤了我正好一并告你预谋杀人!”


“来呀——!来呀——!”


“哈哈哈,我就喜欢看你想干掉我又无能为力的蠢样子!”
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


“你的心愿在下收到,请出招。”


突然,一直沉默的鬼灯冰冰冷冷抛过来一句话,立刻冻住了狂乱的直木。


他的笑容停在半空,整个人保持着刚刚夸张的姿势,随后他抹了抹下巴,歪头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人,语气充满恍然大悟般的慨叹:


“原来如此,你是宁愿自毁前途也要替他出气吗?”


“很好,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!”


说话间直木快速蹬出弓步,低头颔首,脊背微曲,一双铁拳一前一后护卫于头部两侧摆出进攻姿势;鬼灯一言不发伸手解开西装外套纽扣,双臂向后一摆拉开身形,他紧抿双唇默不作声,右脚后撤45度站稳,双手攥拳提于腰际,一双冷目盯死直木。




一场鏖战开始。


鬼灯没有丝毫犹豫率先扑上来!他飞起一脚直踢直木门户,随即手刀一路横劈斜斩,带起凛凛风声威威霸气。直木毫不胆怯,他闪电般躲闪腾挪,侧身肘击撞向鬼灯腹部!鬼灯急抽身回躲,直木趁机欺身而上,几计左右勾拳竟打得鬼灯回防不及,连连后退!直木拳法极快,他的身材比鬼灯还要高上一筹,此刻闪电般的拳影借身高优势兜头罩来,让人闪避不及!鬼灯结结实实挨了两计!他喷出一口血,后背“咚”一声撞上坚硬的墙壁!


“课长!!”


门口茄子一声大喝“刷”得拔出手枪!


直木一双铁掌照鬼灯颈部劈来!鬼灯伸臂格挡,没想直木算准他的招式,手下一收变掌为拳猛击鬼灯腹部!鬼灯反应神速!千钧一发之际,他竟硬生生收住手臂,在直木拳头击来之前的刹那贴墙躲闪!只见他身形猛向右拧,腰身擦着拳头惊险避过!直木没想到他竟能躲开,晃一愣神追身补上一拳!说时迟,那时快,鬼灯立刻捕捉到这丝破绽,贴着直木手臂一个旋身竟然绕到身后!只见他脚下迅速变化,脚尖轻挑快速弹击直木膝弯……电光石火间,两人已交手数十回合,各有输赢。


直木是泰拳高手,体型高大彪悍,性格冷酷决绝,因此招招式式狠辣无情。鬼灯是剑道高手,空手道黑带四段,他虽在体型上不及直木,但身法却更为灵活迅猛。此刻,二人带着新仇旧恨,搏上全副身家性命,殊死相搏!


不过,健身房里再怎么挥汗如雨,又怎能比得过战场上摔打,刀尖儿上喋血的磨砺?用器械和蛋白粉堆积出的肌肉碰上硬碰硬实打实,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削割而成的犀利线条,很快就分出了胜负。


鬼灯体力惊人,意志极强,越是穷途末路就越能激发出他性格深处坚韧到可怕的斗志。此刻,他就像戈壁上一头守候多时的凶悍饿狼,不觉伤痛,不惧生死,幽幽绿睛死死锁定直木不断腾跃扑杀,不达目的至死不休。


再狡猾的毒蛇,再威武的雄狮,在执着又坚韧的野狼面前也只得甘拜下风。


直木最终被面朝下狠狠摁在地上,他嘴角流血,一只眼也肿得睁不开:


“混蛋!你想怎样!放开我!我要告你谋杀!私闯监狱!”


他咆哮着,手下使劲儿去撑地板,极力想挣扎起来。


鬼灯右腿撑地,凭整个身体的重量左倾死死压制住直木,他弯起左膝狠顶直木不断拱起的脊背,一只手扭住那人双臂反剪背后,另一只手快速向一旁的棒球袋摸去。


“刷”——拉链打开,一根纯黑铁铸的狼牙棒赫然露出!


鬼灯右手擎棒,飞快松开直木撤开身形。


“好哇!你居然携带武器!”


直木晃晃悠悠从地上爬将起来,他恶狠狠瞪着鬼灯,“呸”一口吐出嘴里的血:


“很好!来呀!这间囚室到处都是摄像头,让他们看看你是怎样预谋行凶的!”


直木吃准鬼灯不敢越法律雷池私下审讯自己,刚刚这一番打斗足够自己的私人律师团以刑讯逼供罪名起诉他了,如果鬼灯胆敢再次挑衅,就定要弄他个身败名裂!


“来呀混蛋!我正等着呢!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指头,你就别想在警视厅混下去了!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
直木仗势破口大骂!此刻,他双目圆睁,脸上溅着血,脖子上青筋暴起,癫狂得异于常人。


对面,鬼灯“忽哨”一声响单手拎起狼牙棒,黑黝黝泛着惨白灯光的棒子直指直木面门:


“直木下津雄,你给我听着!”


冰冷的声音似深海游鱼凛凛浮出鼓荡已久的心海:


“刚刚我已凭自己的实力打败了你!现在,我拿起父亲赐予的武器,要为另一个人讨还公道!”


鬼灯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!这个家伙!嚣张!残忍!公然挑战法律和正义!却恬不知耻!毫无悔改!


这个家伙!理应得到最残酷无情的惩戒!


“恶魔!带着你的罪行接受来自地狱的审判吧!”


鬼灯咆哮着!他奋力挥起狼牙棒,尖尖的铁刺在吸顶灯照耀下闪出一丝锐利的光!


“啊——!!”


直木一声惨叫!他没成想鬼灯真会挥棒砸下来!那一棒狠狠砸上直木小腿!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!


“啊啊啊——!!!我的腿!我的腿!!”


直木的小腿处肉眼可见涌出一片血色,瞬间染红了西裤!


“你用棍子打伤他的膝盖!医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给他固定好碎骨!”


鬼灯咆哮着挥棒砸下去!“咔嚓”一声脆响!直木嚎得嗓子都变了调!他的小腿朝反方向折去,竟是生生砸断了!


鬼灯疯了般抡起棒子一下下砸下去!直木嚎叫着翻滚着哀求着挣扎着……血溅了满身满脸!刺激着视神经脑神经中枢神经……


鬼灯手下毫不留情!眼底被复仇的烈火烧得通红!


“你一共打了他33棍!每一下我都清清楚楚的数着!”


“你差点打瞎他的左眼!!”


“你打断了他两根肋骨!断骨戳伤肺部让他一直高烧不退!”


“你打得他脑震荡差点醒不过来!”


“…………”


鬼灯似地狱罗刹!他额发散乱双目通红,面部表情狰狞可怖!一双手攥得铁棒“咯吱”作响!


你知道亲耳听着那人受刑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吗?


你知道一下一下数着棍棒时我的心情吗?


你知道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闭上双眼自己心底那无尽的恐惧吗?


你知道目睹他艰难忍受伤痛时内心的煎熬吗?


你知道那种彻底失去整个世界的绝望吗?


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,那就让你用自己的血肉,自己的骨头,自己的身体好好感受吧!!




直木已经血肉模糊毫无还手之力!他流着血喷着血吐着血……在棒下虫子似的艰难蠕动着……他像最难看的丧家之犬,像最肮脏的渣滓……只剩生物最后一点吐气的本能……




鬼灯“哐啷”一声扔下狼牙棒,他上前一步蹲下身揪起直木浸满鲜血的头发:


“只有死人不会说出秘密,我想就是内阁那些大人们,也是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的。”


他在直木耳边吹了一口气:


“前途什么的我早就不在乎了,今晚我就是来讨债的。”






深夜的走廊里响起一串低低的脚步声,随后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又小心的关上。


室内还保持着临走时的样子,夜灯温柔的微光里,那人深深沉睡在吗啡制造的宁静梦乡里。


鬼灯已经换过一身衣服,他蹑手蹑脚走过来坐在床边,低头朝自己双手呵了几口热气,又反复搓了搓,才伸手握住那人的手,静静看他的睡颜。


良久,鬼灯俯下身,撩起白泽的留海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:


“睡吧,噩梦结束了。”


 @手癌而已  @葡萄蛋挞_ 

评论(21)

热度(173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